苏玉环夜访书院,一是还书,而是挑明本心。
“人各有志。眼下莲清书院男女合堂需要玉环,新招了一批孩童聪慧异常,很是可爱。若玉环走了,他们会想我的。”
她宁愿留在小小的县里,当一名小小的女夫子。
自她来了莲清书院,见着他们求知若渴的面容,就已经决定好在这里生根发芽,永不后悔。
杨慎行从来就没有看错人。
他知晓苏玉环不会去,便早就想好山长的人选。
苏玉环走后,戴佳伟来过,不过是为了男女合堂的事劝解杨慎行几句。未果,便只好作罢离开。
戴佳伟此人古板,让杨慎行想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但古板归古板,若是有女学子遇到不懂的问题,他嘴上虽念叨着“区区此种问题,都不懂吗?待你出去了,别说是我戴夫子教过的学生。”,但他还是会指点一二,本性并不坏。
唯有沈奈,虚情假意。
他偷偷在招生时多收钱财,拢共就那么些名额,若是去找沈夫子,给足了银钱,他便能划去别人的名字,改成给钱财的那人的名字。
若不是有人托他的仆从张大,将此事告知他,杨慎行至今还蒙在鼓里。
山长之位,是断不能留给沈奈的,他还准备辞了沈奈。
有德,才配称为师。
杨慎行与苏玉环在书房中商议辞退沈奈之事,全被天窗上的他看在眼里。
待苏玉环与戴佳伟走后,他与杨慎行发生争执,狠下杀手。杨慎行常年操劳莲清书院的事,身子并不好,又因清明之雨诱发咳疾,如何打得过沈奈。
待沈奈将杨慎行打翻在地,便害怕地逃了。而后他愈想愈害怕,若是杨慎行醒来,必会告发他。
雨夜,他再一次回了莲清书院,却见杨慎行因内出血而气绝身亡。
沈奈心一横,索性给杨慎行换了衣裳,整理了书房,模仿字迹写下遗书,制造出自缢的假象。
他只是一个夫子,又怎么会懂这些尸体的门道,自缢于他杀,竟能被沈雁回一眼看出。
在勘察现场时,他趁着戴佳伟转移了众人的注意之际,偷偷将苏玉环的折扇丢在书架下面。
没错,沈奈喜欢苏玉环,偷过她的折扇,也与她诉说过自己的心意。
可苏玉环竟一点儿也不在乎!
说什么要将心思放在学问上,更能说出自己根本不喜欢男人这种愚蠢的话!
什么不喜欢男人,怕是根本就是为了拒绝他沈奈扯得谎言。明明她与山长走的那样近,若非有些私情,如何当的了莲清书院的女夫子。
如何能当下一任山长!而他在莲清书院那么多年,竟要辞退他!
区区女子而已。
既不接受他的情义,就连名气都比她大!
凭什么!
她才来几年。
爱意在此刻化为了满腔恨意。
“那时谁找到了证据?若是脾脏破裂而亡,又被换了衣裳,必然口吐鲜血,那便会有血衣。”
沈雁回嚼着洞庭饐,若有所思。
“它。”
谢婴指了指脚下摇着尾巴,与软绵绵示好的小狗崽。
槐花饭,牛掌柜,请做筵席
“给我温一碗酒。”
“得咧, 客官您的酒!五文钱。”
四月里,百花盛。
如意小馆的门廊檐上,多了一只泥巢。巢里两只燕子像是不怕人似的, 衔来柳枝固巢,又衔绿虫与浆果喂崽。那几只小燕子被养得肥肥胖胖,成日里叽叽喳喳地叫唤。
“就得喝上一口, 才有力气赶路, 畅快。我这一路走来, 嘴巴里干,又不想只喝碗茶水, 可真巧了, 唯有你一家食肆门口还卖酒。要真去了酒肆中买碗酒喝,指不定要抱一坛子上路呢。”
行人掏出钱, 丢进小推车上的瓦罐,“匡当”几声,撞出脆响。
他瞧了一眼地上正在献慇勤的小狗, 眉头舒展,疲惫之意骤减,“也真是神了,我倒是从未见过这猫儿碰到狗儿, 不追逐打闹,还能相处得这般融洽今日实在是风尘仆仆, 还有事要办,下次再路过青云县, 定是要来这如意小馆内用一次饭。”
“客官慢走!”
阿福捧着瓦罐, 伸手摸了摸小狗的脑袋,“喜洋洋, 软绵绵它不吃小桃子,你不要再叼给它了,你是全青云县混得最差的小狗。”
如意小馆的桌子上摆着扁箩,里头是新鲜的槐花,一簇簇的,宛如串串铃铛,嫩绿托洁白,格外幽香。
而馆内槐花的香,不止于桌上的槐花,而是甑中米粒与槐花交错,由炭火烘烤后散发。
喜洋洋将刚从花朵变成指甲盖大小的小桃子滚在地上,低下了头。
软绵绵瞧都没有正眼瞧它一眼,自顾自地用用舌头打理自己的毛发,然而趴在门槛处晒太阳。
坐在一旁喝茶的明成,第一次从一条狗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