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琴顶的一角放置着一只加了棉的软垫,怪不得金平糖每次都会跳到同一个位置听他弹琴,原来是在家里养成的习惯。
“喝什么?”柴飞脱下外套挂在门口的衣架上。打开箱子放出了金平糖。
金梓杉没说话,径直走向钢琴,拉出琴凳掀开琴盖,卷起了琴键防尘布,随意按下了几个和弦,音色清亮润泽。猫咪跟着他跃上琴顶,舒舒服服趴在自己的位置上。
钢琴的旁边立着一把木吉他,看样子他不只是会弹钢琴金梓杉忽然想起那晚他用一指禅演奏了一首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样子忍不住笑了,那副专注努力的表情实在唬人。
他也学着柴飞当初的样子,一个指头认真戳完了一首曲子,扭头看他。那人已经换了一身浅灰色居家服,一脸坦荡毫不避讳地看回来,没有一点谎言被戳破的难为情。
“洋娃娃和小熊跳舞?”金梓杉问。
“弗雷的洋娃娃组曲会么。”柴飞挨着他坐到左边,肩头贴着他的上臂,双手搭上琴键。
“会。”四手联弹的经典曲目。他原以为柴飞会从第一首脍炙人口的摇篮曲开始,没想到却是第三首,洋娃娃的花园。
柴飞重复了一次开头等他。
前八小节,金梓杉的部分只有右手。他稍微侧身,将右手摆在柴飞的右手旁,左手轻轻撑在柴飞身后琴凳边缘。两个人三只手,开始了一段花园的秘密之旅。如果说四手联弹与独奏最大的区别是什么,那一定是相互影响的情绪。柴飞的节奏很快,像小女孩轻盈的步伐。两人节奏与呼吸渐渐同步,梦境里的花园色彩绚丽,每一朵花都舒展在午后的阳光中。
乐曲戛然而止,他有些意犹未尽。
“不生气?”柴飞问他。
“嗯。”其实事后想来,是寻得到蛛丝马迹的。那些所谓的天赋,其实只是经验。金梓杉扭头看他,距离太近有些恍惚,柴飞太瘦了,领口松垮滑在锁骨旁边,那片红云还飘在原先的位置,隐隐看得到边角。
所以,这不是吻痕?
柴飞细白的手指拢了一下领口,柔软的衣料被食指和中指抚平贴合住皮肤。
金梓杉忽然有些口干舌燥,目光上移,柴飞的嘴唇自然放松着,上下唇瓣间留着一条若有若无的缝隙。下唇处的凹弧隐约可见。
“你……”柴飞忽然开口,那嘴唇一动便看不太清花瓣的轮廓了。
非分之想
“我先回去了。”一定是起的太早,导致他头脑不太清醒:“飞哥拜拜。”
金梓杉觉得自己几乎是落荒而逃,他甚至不敢回头看一眼柴飞是何表情,只自顾自回了家,反手关上了自家的大门。听到咔哒一声锁舌归位的声音,他才缓缓舒了口气,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狂乱的心跳。
金梓杉原本就多梦,可他很久没做过这么有内容的梦了。往常,梦境时空扭曲着,从来看不出是什么地方。空谷,深海,或是大片大片的迷雾。可今天的梦,清清楚楚就是在柴飞家里,在钢琴前,两人并排挤在琴凳上坐着,从额头碰额头到嘴唇贴嘴唇。他原本撑在琴凳边上的手也有了自己的意识,抚上了对方薄得不像话的侧腰,隔着一层柔软的家居服,那片皮肤滚烫着渗出温度。场景一瞬间扭曲,顷刻间转换到了咖啡店的厨房里,柴飞坐在金属料理台上,领口宽大的薄毛衣松垮着露出锁骨,那片红云飘在那里。他手里拿着一杯牛奶喂给柴飞,纯白色粘了满满一唇。梦境像是一个个等待剪接的镜头,一镜一镜切换,柔弱无骨的手,饱满诱人的唇,直到他们在衣帽间中交互触碰的一刻,光从四周照进来,炙热耀眼,所有的东西都融入刺目的白里,渐渐消失。
金梓杉瞪着天花板,卧室里寂然无声,只剩他自己还未平定的喘息延续了梦境里的旖旎气氛,尤为刺耳。
草。他在心底咒骂一声,掀开被子缓步走到卫生间,拧开花洒直接站了进去。

